1978年3月,33歲的任正非作為解放軍科技人員的代表出席了全國科技大會。6000名與會者,像他這樣35歲以下的只有150多人。 年輕的任正非因何躋身國家級的科技大會?1977年10月14日出版的《文匯報》第四版上,有一則非常短的新聞《我國第一臺空氣壓力天平》—— “解放軍基建工程兵某部青年技術員任正非在儀表班戰(zhàn)士的配合下,研制成功我國第一臺高精度計量杯準儀器——空氣壓力天平,為我國儀表工業(yè)填補了一項空白?!@種儀表是最近幾年剛出現的,目前世界上只有幾個工業(yè)發(fā)達的國家能制造?!?/p> 任正非酷愛學習。他父親是中學校長,母親是中學老師。兄妹七人,他是老大。青少年時代,家里非常拮據,月底母親經常向人借三五塊錢度饑荒,而且走了幾家都未必借的到。直到高中畢業(yè)他沒有穿過襯衣,家里是兩三個人合用一條被蓋,被單下鋪的是稻草。1963年,19歲的任正非考上重慶建筑工程學院,父親任摩遜囑咐他:“記住,知識就是力量,別人不學,你要學,不要隨大流。”任正非苦修功課,自學了外語,計算機、數字技術、自動控制等都是在大學時入的門。 讀完5年大學,任正非入伍進入基建工程兵部隊,到1983年轉業(yè),都在做電話通訊方面的研究與服務。他有多項技術發(fā)明創(chuàng)造,兩次填補了國家空白。 1978年的中國,重新開眼向世界,邁入一個學習的年代。當年13名副總理一級干部出訪約20次,共訪問了50個國家。其中影響最大的是谷牧副總理率領的西歐五國考察團,一行30余人,從5月2日至6月6日,花了30余天,是中國第一次大規(guī)模地考察西方經濟。他們看到西歐的高速公路已經成網,瑞士的發(fā)電廠用計算機管理,巴黎的戴高樂機場用電子設備引導飛機起降,聯邦德國的不來梅港熱火朝天地吊運集裝箱。他們的結論是:中國需要專心學習科學技術。 1978年10月,鄧小平訪日,他在乘坐新干線列車時很感慨,“我就感覺到快,有催人跑的意思?!编囆∑秸f,要虛心學習,了解與學習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學習發(fā)達國家一切有用的東西。 這是1978年發(fā)生在中國的一些事。這一年,中國GDP總量相當于美國的9%,這還是在人民幣匯率被大為高估的情況之下(1美元兌1.6元人民幣左右)。但是,重視科技,對外學習,奮發(fā)追趕,這一切都在昭示一個不平凡的未來。 差不多十年之后。 1987年10月,在深圳灣畔一處雜草叢生、兩間簡易房里,43歲的任正非和幾個同伴用2萬多塊錢創(chuàng)辦了一間小公司,公司名字很大,叫“華為”。剛有些積蓄,任正非就決定將全部資金投入數字交換機的自行研發(fā)上,至1995年研發(fā)出第一臺程控交換機。任正非提出“做一個世界級的、領先的電信設備提供商”,這個想法在當時是如此不可思議,以至他被人稱“任瘋子”。 1987年10月召開的中共十三大提出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十三大報告說,在初級階段,要把發(fā)展生產力作為全部工作的中心。必須堅持對外開放。當代國際經濟關系越來越密切,任何國家都不可能在封閉狀態(tài)下求得發(fā)展。 當華為能夠生存下來,從1990年代后期開始,它開始強力推進和國際管理水平的接軌。在產品開發(fā)理念和流程上,與IBM合作,建立了集成產品開發(fā)流程(IPD)和集成供應鏈(ISC);在生產和質量控制上,與德國國家技術應用研究院合作;在財務流程、制度、監(jiān)控、編碼“四統一”上,與畢馬威、普華永道合作;在職位評估、薪酬和員工素質模型上,與美國合益集團合作。這些合作提升了華為的規(guī)范化、流程化、標準化等專業(yè)能力,為走向世界奠定了管理基礎。 當時任正非說:“我們現在買一雙‘美國鞋’,中國人可能穿不進去,在管理改進和學習西方先進管理方面,我們的方針是‘削足適履’,對系統先僵化,后優(yōu)化,再固化。我們有很大的決心向西方學習?!覀冊谙蛭鞣綄W習過程中,要防止東方人好幻想的習慣,否則不可能真正學習到管理的真諦?!?/p> 過去幾十年,全球ICT產業(yè)(信息與通信)發(fā)生了巨大變化,華為在變化中抓住了發(fā)展機會。任正非說:“在新問題面前,小公司不明白,大公司也不明白,大家是平等的?!弊鳛樾鹿镜娜A為,背靠高增長的中國市場,以客戶為本,以奮斗者為本,在研發(fā)上高投入,堅定不移走國際化道路,最終成為ICT的全球引領者之一。 不少國家把信息和通信作為敏感產業(yè)。華為能服務全球超過1/3的人口,和堅持全球化合規(guī)運營分不開。合規(guī)運營的基石就是“恪守商業(yè)道德、遵守國際公約和各國相關法律法規(guī)”。2017年,華為持續(xù)優(yōu)化區(qū)域合規(guī)監(jiān)管體系,使海外各子公司在面對全球諸多復雜因素的情況下,順利達成合規(guī)管理目標;華為致力于貿易合規(guī)、網絡安全、數據與隱私保護、反商業(yè)賄賂、商業(yè)秘密保護等多方面的合規(guī)建設,順利通過了歐洲、日本等多個國家的政府審計。 全球各國的商業(yè)規(guī)則并不完全相同,世界上也沒有一個完美統一的標準。但假如不尊重、不遵守這些規(guī)則和標準,一個企業(yè)就只能收縮在本土市場上,永遠走不出去。 知識產權是企業(yè)的核心能力,也是爭議最多的領域。華為的做法是:第一,研發(fā)投入居世界前列,以保持參與競爭所必須的知識產權能力;第二,遵守和運用國際知識產權通行規(guī)則,通過交叉許可、商業(yè)合作等多種途徑解決知識產權問題;第三,對于長期達不成一致的知識產權爭議,遵循國際慣例通過法律程序予以解決。目前,華為是全球最大的專利持有企業(yè)之一。 上世紀80年代,中國還是全球經濟舞臺上的新手,很落后,很稚嫩,很努力。而日本經過“二戰(zhàn)”之后的幾十年奮斗,如日中天。 1982年6月23日,美國CNN播放了一段錄像,6名日本日立制作所和三菱電機的雇員,被FBI警員押解,雙手被銬在背后。美方還向另外12名日本雇員發(fā)出了逮捕令。美國當局說,這6人因“非法獲取IBM的基本軟件和硬件的最新技術情報,并偷運至美國境外”而被逮捕。這就是轟動一時的IBM間諜案。 這一案件的大背景是美國和日本的幾家大公司圍繞PC研發(fā)的激烈競爭,以及日本派人在美國千方百計獲取技術秘密。當IBM得知日本人的舉動后,將計就計,放長線釣大魚,設計了一個圈套,將為日本公司服務的中間人發(fā)展成“雙面間諜”,也為IBM服務。IBM在美國國內一直受困于“反壟斷法”的制約,但在日本公司對美國高科技產業(yè)造成壓力的背景下,里根政府決定對IBM等美國廠商實行“司法援助”。FBI在硅谷專門開設了一個為反間諜活動提供掩護的“格蘭馬爾咨詢公司”,用于調查電子產品的“灰市”。在IBM的協助下,FBI最后將“日本間諜”一網打盡。 這一“20世紀最大的商業(yè)間諜案”最后以庭外和解結束。1983年2月,日立總部和兩名當事雇員在承認有罪的前提下,與原告方達成和解;10月,三菱以公司總部無罪、兩名當事雇員有罪的條件取得和解。IBM的OS操作系統的著作權從此在主要工業(yè)國得到承認。日本公司與IBM簽署了技術使用費的支付合同,1983年日立向IBM支付了約100億日元,富士通支付了21億日元。 日本評論家在評述這一案件時說,如何對抗在半導體、計算機等電子產業(yè)已成為強大競爭對手的日本,是當時美國朝野上下的政策性課題?!笆录l(fā)生時,很多日本人的第一反應是‘軟件著作權是什么東西’?事實上,那時就世界范圍而言,有關計算機軟件的法律體系尚未確立。正是以此事件為契機,游戲規(guī)則得以確立,我們才從真正的意義上迎來了信息化社會;也正是在這個關于信息社會的游戲規(guī)則之上,日美的技術競爭直到現在還仍然持續(xù)著?!?/p> 美國一向強調三權分立,司法獨立。在內政方面,美國確實有相當強的權力制衡。但在外部事務中,三權之間往往存在協同關系。從日美貿易摩擦開始,總統作為行政體系代表,直接處理貿易問題,高度集權,效率很高。國會則先后推出1974年貿易法、1988年綜合貿易與競爭法,授予總統運用301調查、超級301調查等工具,有所作為。美國對日本的制約最后形成了一個完整體系,包括:關貿總協定框架下的反傾銷調查和單邊的301調查;要求日本接受自愿出口限制和到美國建廠;“反間諜”,確保美方的技術標準成為全球通用標準;要求日本降低關稅、擴大進口,開放電信、金融、建筑、商貿等領域的國內市場。 日美貿易摩擦曠日持久,70年代主要是美國企業(yè)發(fā)起訴訟,政府、司法部門作出單方面判例;80年代前半期,主要是政府間協調談判,美國常以“國內壓力大、總統選舉臨近”等理由對日施壓;80年代后半期到90年代,政府主動發(fā)起單方面制裁,尤其是利用301調查(1988年升級為“超級301”)進行主動打擊。在關系最緊張的時候,美國企業(yè)界甚至擔心“每個日本留學生都有間諜嫌疑”。 回顧這段歷史可以看到,經濟之爭總會演變?yōu)橐?guī)則之爭,誰的實力更強,在規(guī)則戰(zhàn)方面就會具有主導性。客觀地說,美國推動建立的以知識產權保護為核心的新商業(yè)規(guī)則,推動了全球信息產業(yè)的研發(fā)投入,帶動了創(chuàng)新。而在這一規(guī)則的產生和運用過程中,則是行政、司法、企業(yè)、社會等方方面面協力筑起壁壘。規(guī)則是有效的,但規(guī)則的制定者并非天使。 美國一直習慣于做游戲規(guī)則的制定者,并以強大的實力保證規(guī)則的通行。 以最近引起廣泛關注的美國對伊朗的制裁為例,在法律層面的制裁體系主要由《對伊朗制裁法案》、《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全面伊朗制裁、歸責和撤資法》等法律法規(guī)以及諸多行政令構成。根據制裁范圍,一級制裁主要適用于“美國人”(包括過境和簽證持有者,及根據美國法律成立的公司和其他實體),二級制裁針對非美國人的活動,即便這些活動與美國沒有任何聯系。 美國檢方依據國內法對外進行“長臂管轄”(Long arm jurisdiction),長期以來備受爭議,但迄今并未被打破。事實上,世界上有不少國家為自己的法院規(guī)定了程度不同的長臂管轄,只是美國的長臂最長。 2015年,美國環(huán)保組織舉報大眾柴油汽車的尾氣排放數據造假,是通過特殊軟件把排放指數壓低。大眾被美國法院判處近300億美元罰款(43億刑事及民事罰金,250億民事賠償),兩名直接責任人被分別判刑40個月和7年。連提前退休的大眾CEO,美國法院也起訴他知情不報,混淆事實。 當然,美國依據規(guī)則對自己企業(yè)的罰款也是毫不留情的。波音因違禁出口軍用級芯片和涉嫌賄賂在2006年被司法部罰款6億多美元,CFO入獄;輝瑞因違法銷售藥物在2009年被司法部罰款23億美元;強生在2013年因產品危害病人健康被FDA罰款40億美元。 面對擁有規(guī)則權的美國,上世紀日美貿易摩擦時,日本總體的態(tài)度是想辦法緩解。具體措施包括:主動自我限制(如彩電的出口限制),緩和氣氛(如不愿接受301調查,但接受個案商談),積極公關游說,找出合理理由拒絕,政府與企業(yè)合作繞開美方限制(如借助第三國通道,主動產業(yè)升級),到美國設廠,等等。 具有世界競爭力的華為至今沒有在美國市場占有一席之地。很顯然,美國對華為極為警惕。在可見的未來,這一局面不太會有什么改變。這既是由這一產業(yè)的敏感性決定的,更是由整個中美關系的變化所影響的。 從克林頓時期的“戰(zhàn)略合作伙伴”到小布什時期的“負責任的利益攸關方”,到奧巴馬時期的“相互尊重、互利共贏的合作伙伴關系”,再到特朗普簽署《美國國家安全戰(zhàn)略報告》中的“頭號競爭對手”,美國對中國的定位已經有了根本性的變化。美國和中國并未脫鉤,但從更多接觸轉向更多“規(guī)鎖”(confinement),包括以“對等貿易”的理由讓中國擴大進口,在技術上壓制和防范,重塑國際經濟制度以求約束中國。 在這樣的大氣候下,華為在全球市場上可能會遭遇更多的風雨交加。哥倫比亞大學教授薩克斯最近撰文指出,美國(對華為)發(fā)動這場經濟戰(zhàn)爭中的動機有部分是商業(yè)性的——為了保護和支持那些落后的美國企業(yè)——也有部分是地緣政治,這兩點顯然都與維護國際法治毫無關系。美國專門針對華為主要是因為該公司在全球推廣尖端5G通訊技術方面成績斐然。美國聲稱該公司通過其硬件和軟件中隱藏的監(jiān)控功能構成了特定的安全風險,但卻未能提供支持這一說法的證據。 和日美貿易摩擦時美國FBI對日本公司一抓一個準所不同,美國至今并沒有拿出真正強有力的能置華為于不義的證據。這至少說明,即使按照美國規(guī)則,華為在合規(guī)方面做的也很不錯。 當年美國遏制日本的一些做法,的確幫到了美國。比如在1987年迫使日本半導體企業(yè)與美國合作,在記憶芯片等日本占優(yōu)的領域與美國公司聯合研究,90年代美國重回半導體領域的主導地位。但今天美國將華為關之門外還要遏制打壓的做法,對美國自身發(fā)展真的有好處嗎?又真能遏制住華為的發(fā)展嗎?答案不言自明。 中國的經濟體系的確存在不少問題,政府干預也是弊端多多。但回顧中國“入世”后的歷程,中國建立了一種開放的競爭性市場經濟體制,同時不失自主性。現在看,這條路對于提升中國的能力,善莫大焉。 過去17年,出口型的中國制造促進了完善的配套體系的形成;2004年的《中長期鐵路網規(guī)劃》確定了高速鐵路發(fā)展規(guī)劃,從2008年的“四縱四橫”到2016年的“八縱八橫”,加上電信和公路、航運的大發(fā)展,構建了先進的基礎設施;2006年《關于實施科技規(guī)劃綱要增強自主創(chuàng)新能力的決定》拉開了建設創(chuàng)新型國家的序幕;2007年6月首支人民幣債券登陸香港,標志著人民幣國際化的啟動?;ヂ摼W社會和消費社會的興起,更是人們每一天的真實體驗。 不知不覺中,沿著開放之路,中國內生的經濟力量已經有了巨大飛躍。華為就是開放的競爭性市場經濟中的杰出代表。都是努力干出來的。 而反觀美國這17年,發(fā)生了9.11事件,之后打了阿富汗和伊拉克兩場戰(zhàn)爭,2008年爆發(fā)了一次次貸危機。沒有聚精會神謀發(fā)展。規(guī)則優(yōu)勢的效應也是遞減的。等到特朗普要讓美國優(yōu)先時,才發(fā)現,很多早該做的事都沒做。這時找替罪羊容易,解決自身的結構性問題更難。 這當然不是說中國自身的問題就少到哪里去。2018年,在新的國際國內形勢下,中國經濟的諸多體制性、結構性、周期性、素質性、心理性問題頻頻爆發(fā),并交織起來,錯綜復雜,很不容易解決。但是,歷史告訴我們,只要堅持開放的競爭性市場經濟體制,更加徹底地推進市場化和法治化;只要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和不足,這些問題就會有解決的希望。簡單來說,企業(yè)要做好企業(yè)的事情,政府要做好政府的事情,社會要做好社會的事情,個人要做好個人的事情。最怕本位的事情做不好,缺位,越位,亂占位。 華為一直強調,華為遵守業(yè)務所在國的所有適用法律法規(guī),包括聯合國、美國和歐盟適用的出口管制和制裁法律法規(guī)。這句話的背后是對自己的信心,只要規(guī)則是透明和明確的,中國企業(yè)就能在規(guī)則基礎上,在全球開展商業(yè)活動,不懼任何競爭。 華為讓我們看到了中國公司參與全球競爭的希望。但我們也要做好準備,在未來一段時間里,全球價值鏈可能會出現一種修正——由于國家干預,美國在其所敏感的若干產業(yè)領域中,有機會更好地延續(xù)和固化其優(yōu)勢,如同美日貿易摩擦時所發(fā)生的那樣。中國更為明智的選擇是,繼續(xù)蓄勢,不走捷徑,拒絕機會主義,踏踏實實提升自己的核心能力,待時而行。要堅信天助自助者,時間在我們一邊。 以開放的眼光看世界,世界依舊很大;以批評和反省的眼光看自己,改革潛力依舊很大。開放與改革,過去是,今天是,未來仍然是中國進步之根本動力。 (本文作者介紹:商業(yè)文明聯盟創(chuàng)始人、秦朔朋友圈發(fā)起人、原《第一財經日報》總編輯。) 責任編輯:翁建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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