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價值投資

七禾網(wǎng)8、您是A股市場最早倡導和實踐“價值投資”的，就您看來，價值投資的本質(zhì)是什么？

但斌：價值投資的本質(zhì)在于企業(yè)持續(xù)創(chuàng)造財富的能力。偉大的企業(yè)始終能夠在風云變幻的市場上保證自己產(chǎn)品的持續(xù)競爭力，只有與偉大企業(yè)共同成長，才能夠穿越時間的河流。我們從來不分價值投資和成長性投資，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尋找那些能夠持續(xù)創(chuàng)造財富的公司。

七禾網(wǎng)9、大部分價值投資者，都會研究巴菲特。您覺得巴菲特投資哲學的核心精髓是什么？ 

但斌：在我理解當中，對巴菲特來說，他就是一直在尋找可以持續(xù)創(chuàng)造財富的公司，然后牢牢抓住并堅持。另外，除了思想和理念外，商業(yè)模式也很重要。巴菲特收購的都是一些包括保險公司在內(nèi)的能夠產(chǎn)生巨大現(xiàn)金流的公司，這種商業(yè)模式有利于堅持。像我們這種基金化運作的商業(yè)模式就較難堅持，特別是有止損線的產(chǎn)品更是困難。去年，我們能夠分紅的基金都分紅了。但是有些基金，比方說設定了8毛錢的止損位，賺到兩塊錢的時候分紅分到一塊一，可止損線并不會因為分紅而下移。這時倘若出現(xiàn)一個較大的事件，市場瞬間下跌30%也是很正常的，這樣就很可能會擊穿8毛錢的止損線，這時候該賣還是得賣。巴菲特就是想明白了這個問題，所以他找的資金大多不需要止損，這也就使得他更能在時間長河中堅持下去。

我在《時間的玫瑰》里寫過一句話：“巴菲特之所以偉大，不在于他在75歲的時候擁有了450億美金的財富，而在于他在很年輕的時候想明白了很多道理，并用一生的歲月來堅守。”當然，這個“堅守”除了他的思想以外，還有他的商業(yè)模式，甚至在碰到危機的時候，巴菲特還能夠再買入，這就是他與一般投資經(jīng)理的最大不同點。

七禾網(wǎng)10、巴菲特的成功是偶然的，還是必然的？他的成功是否有時代因素？是否和當年美國所處的發(fā)展階段緊密相關？

但斌：在A股市場上，很多人都認為買是徒弟，賣是師傅，但巴菲特的核心持倉是只買進不賣出。買進一樣東西以后不打算賣出，并通過自己的理念和商業(yè)模式去堅持，這對一般人來說是很難做到的。雖然說巴菲特認為自己是幸運兒，生在美國，但是生在美國且和巴菲特同時代的人太多了，只有他成為了現(xiàn)在的巴菲特。所以，我覺得他的成功在于擁有了獨特的思考方式，并尋找到了一個很適合自己思想的運作體系。當然，美國成為了一個偉大的國家也是巴菲特成功的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天時地利人和在巴菲特身上得到了較為明顯的體現(xiàn)。

回到中國市場，回頭看改革開放的40年，資本市場也存在了28年，按道理說也應該有很多人掙了大錢，但事實卻是大部分人都是虧錢的。實際上巴菲特當時面臨的時代與我們現(xiàn)在相比更加動蕩不安。做股票的人很容易因為害怕就把手上的票賣掉，當時嚇人的時刻比現(xiàn)在多很多，但巴菲特堅持下來了。所以我覺得巴菲特的成功是在偶然中存在著必然。所謂的“偶然”是他生在美國，“必然”是他擁有了這種獨特的思想，擁有了可以體現(xiàn)他思想的商業(yè)模式和運作體系，所以他成為了最偉大的投資家。

七禾網(wǎng)11、巴菲特絕大部分的財富是他60歲以后賺到的，您覺得中國會不會也出現(xiàn)類似的投資家？中國現(xiàn)在和未來的投資環(huán)境有沒有可能誕生“巴菲特現(xiàn)象”？

但斌：當然。這是一種復利，復利就是一開始小，后面越來越大。不過這和巴菲特的學習能力也有很大的關系。就像芒格所說，巴菲特在65歲之后投資技藝突飛猛進。有句話是“人過四十不學藝”，指的是很多人到了一定年齡就不讀書，不愿意學習了，但巴菲特一直保持著學習的狀態(tài)。他是一個很謙遜的人，一生都在持續(xù)努力學習。盡管他曾說不投科技股，但在投了IBM不太成功的情況下，還是投了蘋果，現(xiàn)在蘋果已經(jīng)是他的第三大資產(chǎn)了。實際上，我覺得對投資者來說，持續(xù)學習以及洞察世界的能力是最關鍵的。

中國當然也有可能出現(xiàn)類似的投資家，現(xiàn)在的中國橫跨了摩根和巴菲特兩個時代。1912年、1913年的時候美國發(fā)生了金融危機，摩根靠一己之力拯救了華爾街。當時大家對美國肯定是持悲觀態(tài)度的，但現(xiàn)在回過頭去看，那時正是美國開始強盛的時刻。同理，2007年、2008年經(jīng)濟危機的時候，大家對中國也很悲觀，但事后去看，2008年奧運會開幕式上的巨大腳印，正預示著中華民族的崛起。拿破侖說，中國是一頭沉睡的雄獅，一旦醒來，全世界都會為之顫抖。2008年奧運會就是顫抖的那一刻。中國這么多年的發(fā)展橫跨了摩根和巴菲特兩個時代，到了2025年、2028年，中國的經(jīng)濟增長大概率會超過美國，成為全世界最大的經(jīng)濟體。如果我們習大大的兩個夢想能實現(xiàn)的話，到2049年，中國的經(jīng)濟規(guī)模會是美國的兩倍。在這么長、這么深、這么厚的雪坡中，我們理當滾出和巴菲特一樣的雪球。盡管中國最好的企業(yè)不見得在A股上市，但如果從全球的角度去享受中國企業(yè)的好成果，我覺得是有機會的。

還有一點，中國投資者一定要保持世界的眼光，不僅要在中國這塊雪坡上滑，還要嫁接到海外市場。總得來說，我覺得現(xiàn)階段比巴菲特當時面臨的時代要好得多，世界太平，理應有很多企業(yè)承載財富增長。現(xiàn)在的財富增長都是幾何級的，因為技術進步是幾何級的。我估計今年可能會看到一萬億美元市值的公司誕生，以后可能還會出現(xiàn)兩萬億、三萬億甚至更高，人類的一個一個極限都會被技術進步突破掉。如果你能夠持續(xù)不斷地學習，保持洞察力，總得來說還是有很大機會的。

七禾網(wǎng)12、和看著技術圖形操作股票不同，做價值投資，需要有“大局觀”，請問“大局觀”在投資中體現(xiàn)在哪些方面？如何培養(yǎng)的自己的“大局觀”？

但斌：我覺得投資是需要天賦的，這就像NBA球員一樣，你也許能夠成為一名職業(yè)運動員，但要成為像喬丹、科比或者詹姆斯這樣的球員還是需要天賦的，并不是單靠訓練就能夠?qū)崿F(xiàn)的。當然，你也要有一定的學習能力。至于“大局觀”的培養(yǎng)，我覺得還是要多看書，如芒格推薦過的《槍炮、病菌與鋼鐵》。

七禾網(wǎng)13、就您看來，到底什么樣的行業(yè)是好行業(yè)？什么樣的公司是好公司？什么樣的股票是好股票？ 

但斌：以酒類公司為例，它們的生命周期可達兩百年甚至一千年，所以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能在這個市場中長存。生命周期足夠久遠就證明了你足夠優(yōu)秀，商業(yè)模式難以被顛覆，這就是好行業(yè)，好公司。另外，如果具體到財務指標的話，要有創(chuàng)造持續(xù)現(xiàn)金流的能力，要有持續(xù)獲取較高的凈資產(chǎn)收益率的能力。某種意義上好行業(yè)和好公司可以劃等號。真正偉大的公司往往都出在天花板較高、能夠形成壁壘的行業(yè)中。好公司往往會給我們意外的驚喜，而且會越買越便宜，就像茅臺一樣，2017年是接近40倍的市盈率，到了2018年也就25倍。從某些角度來講，它就又具備成長空間了。

七禾網(wǎng)14、一個已經(jīng)持有的好股票，當它的行業(yè)或公司發(fā)生什么變化時，它就不再是一個好股票，而應平倉？

但斌：真正偉大的企業(yè)也會遇到周期性的問題，這時候往往是需要堅持持有甚至繼續(xù)買進的。真正有問題的公司，它的商業(yè)模式可能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是有重大缺陷的，或者就是從周期性的角度去持有的。比方說像地產(chǎn)、銀行、保險都是周期性行業(yè)中的勝出者，碰到經(jīng)濟危機，哪怕這些是偉大的公司，也有可能出現(xiàn)巨大的問題，所以如果大家要買這些公司就要事先想好這是屬于周期性持有的。但是茅臺這類公司就不一樣了，基本上沒有周期，因為他們的產(chǎn)品永遠供不應求，理當沒有賣出那一天，所謂的塑化劑和反腐反而是給大家買進的機會。

七禾網(wǎng)15、什么類型的公司，過去是一家好公司，現(xiàn)在是一家好公司，未來十年后，依然是一家好公司？

但斌：生命周期在100年以上的。實際上，衡量一個企業(yè)是否偉大或者一種商業(yè)模式是否良好的核心就是時間，只有時間能夠驗證一切。

七禾網(wǎng)16、一個偉大的公司，需要最優(yōu)秀的企業(yè)家來領航，請問，您覺得一位企業(yè)家必須具備哪些特質(zhì)，才能把企業(yè)打造成偉大的企業(yè)？

但斌：守心。我覺得對很多企業(yè)家來說，站在人生巔峰時可能會遇到很多誘惑，這時能否堅守初心，好好運作自己的企業(yè)就顯得非常關鍵。然后再在這個基礎上不斷尋求突破。當然，所謂的突破要以增強自己企業(yè)競爭力為前提，而不是破壞原有的競爭力，也只有這樣才有可能讓企業(yè)不斷地發(fā)展、壯大。有很多企業(yè)家到了一定階段以后都會自得意滿，他以為自己做了很正確的決策，但實際上可能已經(jīng)將公司引入了毀滅的境地。

七禾網(wǎng)17、總的來說，A股市場是否適合價值投資？ 

但斌：當然適合了。就像我前面說的，從1993年到現(xiàn)在，哪怕你在1558那個高點買到了福耀玻璃、萬科、云南白藥，如果拿到現(xiàn)在回報率也是非常驚人的。我覺得劉元生先生400萬投資萬科最后變成57億這個案例就已經(jīng)證明了A股市場是適合價值投資的。有些人認為A股市場不適合價值投資是因為他們被錯誤的理念引導了，認為A股是政策市或者資金市。另外，零和游戲的觀點現(xiàn)在在A股市場中也很流行，在藍籌股漲得很多的時候，大家不會從企業(yè)增長的角度去考慮問題。投資理念不對，就永遠都不會認為A股市場適合價值投資。與現(xiàn)在相比，巴菲特當時面對的是更殘酷的世界，市場跌幅更大，很多股票都就此退市不見了，A股市場上最起碼還有“咸魚翻身”的機會。所以要說中國不適合價值投資，肯定是錯誤的觀點。

七禾網(wǎng)18、在以往的幾次熊市中，好的股票也會跌較多，為此，您有沒有對價值投資產(chǎn)生過懷疑？您價值投資的方法有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有所變化？

但斌：巴菲特的伯克希爾在歷史上也有三四次跌幅超過50%。特別是在六七十年代美國滯漲期的時候，伯克希爾跌了50%，如果當時你就此把它賣掉，那豈不是很遺憾嗎？再好的公司都會有經(jīng)濟困難的時刻，都會有波動的時刻，不可能是直線上漲，一個正常的市場肯定會有起伏波動，要理性看待這個問題。

七禾網(wǎng)19、有人說，在中國A股市場“不能死做價值投資，而要活用價值投資，即便好的股票在市場瘋狂時也要獲利了結，并在熊市中保持休息狀態(tài)”。對此，您怎么看？怎么處理好在熊市中的投資？

但斌：如果完全是自己的錢在投資，沒有在運作基金的話，其實完全可以不理熊市，甚至在熊市中加倉。假設你持有騰訊，并有幸判斷對了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機，在2008年的時候也不可能將其賣到70塊的高點，可能60塊就賣掉了。等到全球經(jīng)濟危機來臨，騰訊跌到40塊底部的時候你不可能買，可能會等到50塊再買。判斷對了一個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機，然后60塊錢賣，50塊錢買又有什么意義呢？而且很可能你還會因為判斷對了經(jīng)濟危機就沾沾自喜，在你沾沾自喜的時候，騰訊已經(jīng)觸底反彈回升到70塊錢，等危機真正結束的時候，它已經(jīng)到了100塊甚至160塊。這樣的話，你判斷對了這次金融危機又有什么意義呢？所以對不需要承受很大的外在影響的資金來說，熊市沒有意義，除非你買的公司受熊市影響很大。對于很偉大的公司來說，熊市反而是展示其強大生命力和魅力的時刻。比如說在2015年的危機時，茅臺只是短暫地從270跌到170，現(xiàn)在已經(jīng)漲到了近800塊。實際上從市場的角度來看，這場危機還沒有結束，現(xiàn)在還處在熊市的階段。所以我覺得對于真正的好公司來說，應該放棄從市場牛熊的角度去選擇。

我們做基金的畢竟有20%的平倉線，跌破20%就要止損，這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了我們對一些理念的運用。但總得來說，對于好的公司還是應該以堅守為主，不要去過多考慮時機選擇。除非是遇到系統(tǒng)性風險，基金因為有止損線，需要稍微考慮一下風險。但對個人投資者來說，基本上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應該把熊市、時機選擇等都摒棄掉。這也是巴菲特的投資理念，巴菲特的核心持倉是只買進不賣出的。

一般老百姓去世之后留下的最大一筆財富就是房子。房子怎么買的？如果是按揭，付了首付以后，不管經(jīng)濟環(huán)境怎么變化都要付月供。類比到買股票，比如說茅臺，不管怎么樣每個月買一點，碰到2008年金融危機買，碰到2015年的動蕩也買。但是往往很多人只會這么想，一旦真正碰到金融危機就害怕了。巴菲特的偉大在于他從年輕的時候就想明白了這個問題。也正是因為很多人買房是打算持有一輩子的，所以買房的人都是賺錢的。從全世界看，老百姓死的時候最值錢的是房子。但是很少有人這么做股票，所以你可以從買房的角度來看價值投資的魅力。在一個長期向上的經(jīng)濟體中，尋找到一個有核心定價權的標的，買入持有。買房，特別是在核心城市，核心地段就能體現(xiàn)投資的價值，買股票也是選擇最優(yōu)質(zhì)的企業(yè)。大家買房的時候還知道去看看地段、周圍學校、環(huán)境，但是買股票很多時候都是聽別人說的消息，也不去研究一個企業(yè)背后的商業(yè)模式能不能持續(xù)，能持續(xù)多少年，一下子就買入，就寄希望與這個股票能上漲。

七禾網(wǎng)20、在有效的金融監(jiān)管下，中國股市變得越來越健康，一些不良的現(xiàn)象也日漸減少。就您看來，“價值投資”會不會逐步成為A股市場的主流投資方式？

但斌：我覺得現(xiàn)在有這個趨勢，至少2017年表現(xiàn)出的就是這種趨勢。2018年開始，很多價值投資風格的基金都是超額認購。所以我認為這種力量越來越壯大，那么趨勢自然而然就產(chǎn)生了。

七禾網(wǎng)21、前不久，您有一次主題演講，題目是“穿越時間的河流與偉大企業(yè)共成長”。請問，如果始終堅持“與偉大企業(yè)共成長”，普通人能否成長為成功的投資家？

但斌：如果善于學習當然有機會。投資就是個持續(xù)學習的能力，每個人都是從小做大的。

七禾網(wǎng)22、貴公司網(wǎng)站上有一句口號“我們的投資，就像安全的港灣”。大家都知道投資行為總有風險伴隨，如何才能找到“安全的港灣”，如何才能把投資的風險最小化？

但斌：我個人認為這些偉大的公司，比如茅臺，他們就類似銀行，你把錢存在這些企業(yè)里，能給幫助你實現(xiàn)復利增長。去年有個消息說，一個阿姨在1973年在銀行存了1200元，去年銀行還給她2684元。但是如果她在1973年用這些錢買了200瓶茅臺，存到現(xiàn)在，加上五年釀造，差不多是200瓶50年的茅臺了，一瓶大概可以賣50萬左右，總價值在1億左右。所謂茅臺的金融屬性或者說企業(yè)價值就在這時可以充分體現(xiàn)。但是當時茅臺沒有上市，如果茅臺1973年就上市了，把這1200元放到茅臺股票里，我相信現(xiàn)在價值是超過1億的。所以從理論上來說，茅臺這只股票是非常安全的港灣。偉大的企業(yè)就像是安全的港灣，可以讓普通投資者、機構獲得價值回饋。

我認為投資的核心不是博弈，信奉的價值體系應是共贏。比如茅臺上市是3.47凈利潤，假設在2019年實現(xiàn)了347凈利潤的話，所有人都是贏的，國家贏，企業(yè)贏，員工贏，經(jīng)銷商贏。當未來，僅僅是短期的量漲三倍，出廠價提一倍，茅臺就能達到1620億凈利潤的時候，也都是大家共贏的。如果是在長達兩百年的時間當中，茅臺就是個現(xiàn)金奶牛，就像買個房子靠房租生活一樣。所以真正偉大的企業(yè)是很安全的，而且是創(chuàng)造財富的。很多人在過往一年的資本市場是虧損的，因為他們買的是毀滅財富，而不是創(chuàng)造財富的財富。這些偉大的能不斷創(chuàng)造財富的公司，就像安全的港灣一樣，是能夠給投資人提供穩(wěn)定、可持續(xù)，甚至可以傳承子孫的財富，否則就沒有偉大的巴菲特了。

七禾網(wǎng)23、貴公司的投資理念是“發(fā)掘杰出的企業(yè)，以合理的價格投資，并長期持有！”請問，如何判斷一個股票的價格是合理的或是不合理的？“長期持有”是指多長時間？

但斌：從我們的思考來說，我們覺得真正的好公司的持有時間應是無限長。至于價格，可能會有階段性高估，比如說2007年的茅臺，動態(tài)市盈率達到101倍的時候，嚴重透支未來五年、十年的利潤增長空間，這種情況下適當賣出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只要整體估值水平合理，像茅臺這樣的企業(yè)，在全球任何一個市場里，給30倍市盈率都是可以接受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愿意堅守，而且隨著每年利潤的增長，估值就會下降。只要它能保持一定的估值水準，每年的增長利潤就會體現(xiàn)在市值上。

七禾網(wǎng)24、在選擇公司時，有可能會選錯。請問，如何評判選擇的公司選錯了？選錯了，是否應該立刻平倉該公司的股票？

但斌：那當然。我們當年買過張裕，但是當洋酒沖擊很激烈的時候，只有賣掉了。選錯了就是你以為它擁有“護城河”的，但是其實沒有，很快就被擊垮了，那你直接賣掉就行了。

七禾網(wǎng)25、一個杰出公司的股票，以“合理的價格”買入了，但后續(xù)又下跌了，應如何處理頭寸？

但斌：繼續(xù)買入。

七禾網(wǎng)26、您一般會選擇“高盈利的行業(yè)”，請問“高盈利的行業(yè)”有何明顯的特征？

但斌：高盈利行業(yè)的共同特征是商業(yè)模式簡單、可靠，容易理解，有強大的商業(yè)壁壘，有持續(xù)創(chuàng)造財富的能力。

七禾網(wǎng)27、您還會進行“動態(tài)的資產(chǎn)配置”，請問，如何“動態(tài)”調(diào)節(jié)？

但斌：我們會避免犯2008年的錯誤。比如在價值嚴重高估的時候，適當做出賣出的決定。如果碰到系統(tǒng)性危機的時候，我們也會適當做出賣出決定。因為我們畢竟是資產(chǎn)管理公司，是運作基金的，所以這和很多個人投資者是不一樣的。

七禾網(wǎng)28、在貴公司“2017半年回顧與展望”的文章中，你們認為：“確定性是2017年制勝的關鍵”。請問，這里提到的“確定性”是指哪些方面的確定性？2018年制勝的關鍵又會是什么？

但斌：2018年的關鍵還是“確定性”，所謂確定性是指偉大的企業(yè)。2017年東方港灣除了在A股取得了比較好的成績外，在港股和美股都有良好的收益。海外的基金去年大概有73.86%的收益，在香港500只對沖基金中排名第六。去年全世界的確定性現(xiàn)象都表現(xiàn)得很出色，在中國我們看到了各個行業(yè)的行業(yè)集中度都在快速提升，美國除了一些核心資產(chǎn)，其他也是很難賺到錢的。不光2017年是這樣，未來好幾年大概率都是這個現(xiàn)象。

關于貴州茅臺和相關行業(yè)、相關企業(yè)

七禾網(wǎng)29、您很多年前就看好貴州茅臺（據(jù)說已經(jīng)持有十四年），當年，您為何看好這家公司？

但斌：不僅僅是14年，我在大鵬證券負責資產(chǎn)管理的時候，當時我們公司領導問我投資怎么做，我就跟領導建議，我們?nèi)ベI茅臺、五糧液。但是領導說這兩個公司的盤子太大了。當時茅臺市值八十多億，41%流通股比例的話，也就三十多億，我們公司可以買一半流通股，但是公司當時去買了所謂的有消息的小股票。如果從那時候起，大鵬真的去買了茅臺，持有到現(xiàn)在茅臺已經(jīng)快有一萬億的市值了，后來大鵬因為各種原因倒閉了，這是個非常遺憾的事。所以可以看到理念有多么重要，對于一個公司來說，走正路和走歪路命運就完全不一樣。

我之所以在那時就有這么強的信心，是因為我認為只要中華民族的白酒文化不變（要改變一個文化是很困難的，需要一百年到一千年），赤水河還在流淌，糯米高粱還在生產(chǎn)，茅臺就像一座金山一樣，毛利潤90%，凈利潤50%，別人想模仿還模仿不了。而且這個企業(yè)的品牌可以再造，比如過去幾年比較熱銷的飛天茅臺，比飛天茅臺還熱銷的生肖酒。馬年的生肖酒在沒有提價前價格是15000，羊年18000，猴年5000，雞年翻了一番。去年我跟茅臺高管交流的時候，我說能不能再出春夏秋冬，他說他們打算出百家姓酒。百家姓里538個姓氏，一個姓氏給20噸就是10760噸，給200噸就是10.76萬噸。去年的銷量才約2.7萬噸，如果大家去搶百家姓酒的話，出廠價到2000一瓶，只改個包裝就能使得價格從969提到2000，另外有什么企業(yè)能夠擁有這種能力？

茅臺之所以有這種能力是基于它一千多年的工藝，有巴拿馬獲獎，有紅軍四渡赤水結下的情誼，有歷代領導人認同。像愛馬仕那些包，可能只是被皇室用了一下，就被包裝成這樣。但是像我們習大大去俄羅斯訪問，送給普京的就是貴州茅臺，送奧巴馬的也是茅臺。所以這個品牌再造需求的能力是非常強的，全世界都很少有這樣的企業(yè)，茅臺的“護城河”是非常寬的?？梢赃@么說，茅臺這家企業(yè)就不應該上市，上市就是給大家送錢的。理論上來說，茅臺根本不需要融資，它的利潤完全可以自己創(chuàng)造，所以這才是最偉大的公司。

七禾網(wǎng)30、請您談談中國高端白酒行業(yè)的現(xiàn)狀和未來可能的變化。

但斌：雖然很多人說年輕人不喝白酒，但是從數(shù)據(jù)上看，量還是增加的，所以很多人的擔心從數(shù)據(jù)上是不支持的?，F(xiàn)在我覺得就是茅臺一枝獨秀，其他都成了陪襯，但是白酒行業(yè)還是非常好的行業(yè)，不管怎么樣還是很少有企業(yè)倒閉的。因為成本就水和糧食，毛利潤和凈利潤都有保障，只要銷得出去就能賺錢。現(xiàn)在最強烈的變化就是茅臺獨占鰲頭，其他品牌在進行殘酷的競爭。

七禾網(wǎng)31、撇開企業(yè)利潤、凈資產(chǎn)等因素，就您看來，“茅臺”這個品牌值多少錢？

但斌：茅臺這個品牌我認為是“無價”的。因為一個一千多年的公司，甚至能和中華民族同生死的公司，品牌價值是無窮的。我活不了這么久，如果我能活到一兩千年那么久的話，我們才可以看到它的價值。這些話如果成了文字，就可以交給幾千年以后的后人來給出答案。

七禾網(wǎng)32、2017年，您也看好美的集團，這個企業(yè)哪些方面的亮點吸引了您？您覺得這家公司還有多大的成長空間？

但斌：在所有家電的細分領域，你都可以看到美的是排第一第二的，寬度很寬。此外，他們第二戰(zhàn)線的開辟也是比較成功的，比如說機器人。機器人行業(yè)這幾年很景氣，他們能去并購第三大的機器人公司庫卡，就像吉利收購沃爾沃，可能會給他們帶來第二大的市場空間。

七禾網(wǎng)33、您是否看好新能源？對特斯拉這家公司怎么看？

但斌：我們在美股市場持有特斯拉，但是持有的不是很多。因為他們公司畢竟還沒有盈利，但是我們愿意跟隨馬斯克，我們認為他是當代非常偉大的企業(yè)家之一，他應該是有機會創(chuàng)造奇跡的。而且我也問過買過特斯拉的朋友，買過特斯拉之后還愿不愿意換其他品牌。他們都說不愿意換。所以我覺得這個企業(yè)雖然還沒有盈利，但是應該有很大的機會成為汽車界的“蘋果”。

七禾網(wǎng)34、科大訊飛這家公司的商業(yè)模式您是否看好？它是否有被取代的風險？

但斌：這個企業(yè)有領先的技術，但是并不壟斷，沒有“護城河”。比如像國外的谷歌、亞馬遜，國內(nèi)的阿里巴巴、騰訊，所應用的技術都是自己的技術?？拼笥嶏w和他們差異不大，谷歌要出個耳機同聲傳譯，他們就會面臨很大壓力。而且現(xiàn)在200多倍市盈率，風險還是很大的。

七禾網(wǎng)35、人工智能的發(fā)展空間有多大？您看好人工智能在哪些領域的應用？

但斌：人工智能當然是很看好的，應用可能會非常廣泛，人類所能達到的應用可能都會涉及人工智能。但是這個領域里領先的公司都是大公司，擁有巨大數(shù)據(jù)、研發(fā)能力、推進能力，可能會更有優(yōu)勢。